一
回来得急,风尘仆仆也不顾先去打理干净就跑进内室找他的殿下。那时天近晚,红霞烈火烹油般烧着。他家殿下一袭红衣坐在秋千上捂着嘴笑他,笑他挂着一头的汗红透了脸也不顾擦。 半月不见你倒又粗糙了,哪有你这般的文人。 笑完了又催他, 还不快去洗洗,真要让热气扑了身子? 范无救归心似箭却换来一顿揶揄的郁气和委屈在他家殿下站在梯子上朝他伸手的时候全部消散。他的殿下要上房顶赏月,只带他一个。范无救站在梯子下笑得忘了帮他家殿下扶梯子,转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把人抱过来翻上了屋檐。 本要赏月,上来了才想起来那日三十,空中无月,于是看星星看飞云。他躺倒在范无救臂弯里,听他讲些外头的见闻。他说南下路过一山杜鹃绵延百里,是京都城里娇养的杜鹃比不上的浩荡繁盛。他从未见过,说不信。范无救说哪日若带殿下去,让殿下亲眼看过了才好。 他总爱在他二人远行归来的时候让他们讲些外头的事,每次讲故事也总以往后要带殿下亲自去收尾。他枕在范无救胳膊上,吃着他给他带回来的南方糕点,和他看银汉迢迢。那星光照过古往今来人间无数,照过范无救口中满山杜鹃,而他却在这儿,屋顶是能让他见的最远的地方。 范无救却说, 定要带殿下亲自去,殿下不在,没什么意思。 朝夕共处已许多年,可范无救捧着他的脸俯下身的时候,还是心如飞絮。 算来也有六七年,他第一次亲吻,第一次体会心动,也是在这屋顶上,和他的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