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衔了筑巢。上个月油桐时时纷飞似雪,白花簌簌,这场雨过怕是最后几批残花也要落尽。该是今春最后一捧了,明晨起来,就看不见它满头冬雪。 还有那最后两朵芍药,早晨去看还硕大饱满有如云霞一般。可芍药向来开至极盛花瓣便会忽然散开,扑簌簌如静夜雪落。像盛大的谢幕,归于大地,红断香消。 院子里那些花,原不值得他费这许多心神的,所以他不喜欢此刻这些繁杂心事,理不清。幸好谢必安察觉到他的神游,轻轻加了力度唤他回来。他弓起身子想往谢必安怀间凑些温暖,唇齿相依间他趁着含糊劲唤他, 必安,你别走。 他脸颊早被浸染湿了,谢必安听得懂他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轻轻在他脸上抹一把,扯落窗上纱帘,虚虚掩映窗外风雨,却粘黏在他早湿透的一片脊背上,混乱裹着,绯红轻透罗袂。谢必安也懂得他此刻不需要听自己说些什么或浅薄或堂皇的话,于是只轻轻咬着他耳珠唤他, 殿下,殿下。 酸涩心事像是被他一声声呼唤搅乱,风起水皱,压抑的呜咽终于低低泄出来。他扭过身缠着他吻,索要的动作突然狂热起来, 既知他的花注定难以撑过前路风雨,那么与其雨打风吹去,不如殷勤折了赠人。 晚春,芳菲落尽,雨水连绵,一场场雨后便是日子一天天长起来,也暖起来。他不爱夏天,夏天换薄被,没了棉被裹紧的厚实安稳,他觉便更难睡。谢必安便更陪着他,趁着彻底入夏前最后一个雨季,浇灌他雨水,滋养他根系,好来日帮他安稳度夏。 等到蝉鸣起了,范无救也回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