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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肯离开。 表面上,他仍然是那个四处游历的青年,观察并记录眼前的一切,独自维护日渐庞大的数据库。但只有丹恒自己知道,他如何无数次地挡住那柄从阴影里刺来的满怀杀意的剑,如何一遍又一遍地被拖进记忆的深渊。逃到哪里去才可以摆脱这一切?他不知道。 光阴开始毫无意义地磨灭,连同他的精神一起。 丹恒仍在记录,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或许勉强可以称作爱好。混乱的症状随时间推移不断加剧,无数个凌晨他从记忆的云端坠落进血rou之躯,战场的血与火和星舰冰冷的莹白色金属墙壁交叠,在他涣散的视线里明灭。他趴在床沿呛咳不止,脸颊碰到放在枕边的终端,屏幕自动解锁,数据库的最后编辑时间停留在昨晚入睡之前。唯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找回一丝清明,感到自己还活着。丹恒还活着。 星舰上,同行的人们用闲聊消磨时间,交换此行的目的。年轻的姑娘平生第一次星际旅行,迫不及待地要见分别多年的至交好友;略有发福的中年人仍为事业不断奔波cao劳,但他乐在其中,称这是儿时的梦想;皱纹满面的老伯漂泊大半生,如今只想赶紧回到故乡。 人嘛,总是有点儿念想。一位头发已有些花白的乘客忍不住唏嘘道。要说也是,必须得有点东西可以守着、望着,否则不就跟浮萍似的?漂来漂去,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丹恒坐在一旁默默地听人们聊天。飞船进入休眠模式,众人各自离去,丹恒回到自己的舱室,洗漱后躺上床,像个发条机关。天花板上,一条丝带般的灯条正散发出柔和的橙色微光。他注视着缓缓流动的光带,感到心里一片空茫。 他有什么值得念想? 他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