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掇星
断云峰的后山,除却饮冰池,还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剑风撩动得竹叶瑟瑟作响,他拂去额头的汗珠,将春风拂雪的最后一式收入鞘中。掇星剑的剑身已经补好,是师兄亲自为他补的。 苏春了又在林中站了一会儿。 大仇得报后,他总是发呆。有时候做完早课,一个人捧着书本,在学堂里坐着,一坐就是一上午。 汗湿的掌心握着剑柄,剑柄上缠着防脱手的红绳,仔仔细细缠了一层,粗粝地摩擦着他的手心。他舔了舔嘴唇,林中的太阳缓缓升起来,映着他汗湿的粉红色的眼皮,他又开始走神,漫无目的地去想以前的事情。 “小屁孩长大了,木剑早就该扔了。” 那人曾经这么说,然后亲自动手为他打一柄剑。那时候师兄还与那人十分要好,他怯怯牵着师兄的衣角,两个人站在煅坊的门口,脸膛被屋内的火光熏得红亮亮的;那人赤膊站在屋子正中,凌乱的鬈发如同雄狮的鬃毛,铺陈在健硕的脊梁;火红色的铁水流淌下来,在模具中凝结,然后那人举起手臂,肌rou鼓胀起来,浸透着温热的汗水,仿佛涂了一层油脂,平白无故地叫人眼热——那手臂又重重挥下,锤子“当”一声砸在红热的铁上,如是反复。 他第一次见到煅剑是这样的景象:如同每逢年节下山时将一夜的火树银花全都带回了这个小小的煅坊,在满室的火花之中,那人挥舞的铁锤和奏乐般震耳欲聋的叮当声忽而叫他目不暇接,傻愣愣地张大了嘴巴,把师兄的袖角都抓得皱了。 剑成了型,那人将剑用夹子夹起,放进冷水池中,“呲——”地一声,室内就飞舞起蒸腾的雾气,他随手将鬈发一捋,那头长发便十分不情愿地蓬松地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