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烛火荜拨,劣质蜡油燃烧的烟焦味源源不断漫出灯罩,散发在几近封闭的船舱中。舱外隐隐有人走动,带着含糊睡意的更声唱念潦草传来: 夜已三更,小心火烛。 李忘生别过头去,小声打了个喷嚏。 谢云流仍沉浸在他方才所言当中,听到喷嚏声下意识反问:“伤风了?” “烛火有些呛。”李忘生皱眉揉了揉鼻子,向后退了一步,“夜深了,师兄,早些安睡吧!” 谢云流一怔,弹指灭了烛火,又将舱门开了道缝隙,散去舱中积聚的烟焦味:“不是说要讲二十年前的事吗?这就完了?” 月光与水汽顺着门缝争先恐后挤入船舱,驱散了难闻的气味,谢云流没敢将舱门大开,以免风气伤人,他转头看向李忘生,就见后者的面容在月光映衬下不若先前暖融朦胧,添了几分清冷意蕴,眸光却温柔如水,用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带点可称之为“撒娇”意味的语气道: “太晚了,说的口干,忘生精力不济,余下的往事明日再讲可否?” 谢云流的心跳骤然变得急促,几乎要移不开眼去,艰难别过双眼转身向外:“说要讲的是你,讲到一半要停的也是你——罢了,你且睡吧!我出去走走。”说着便要推门而出。 “师兄!” 李忘生忽然短促的叫了他一声,谢云流推门的动作一顿,就听对方迟疑道,“你能不能……再留片刻?” 谢云流握在门把手上的指节泛白,呼吸霎时急促几分。 “你——想我留下?”在我对你做了如此过分之事后? “一别经年,故人重逢,忘生的确不想再尝别离之苦。”身后之人的声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