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双眼。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他会与邑逛一逛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然后回到井洞相拥而眠。 却没曾想这是颠覆他往后人生的一天。 两个时辰后,他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六洞中,发现了……满地黍族人的尸体。 数十具躯体铺满了六洞本就不宽敞的地面,干燥的环境让尸体停止腐烂,呈现出被风干的枯瘪形态,火光跳动着照在其间,拂过墙根上绝望的抓痕,照出每一个族人临死前狰狞而恐怖的面容。 全都是,之前生病的那一批人。 凌启呆呆地站在洞口,忘了呼吸,也忘了动作。 他当然记得,记得自己离开黍族时最后探望的六洞,他记得这里住着的每一个人,记得每一双因为生病而浑浊不堪的眼中是如何写满对生的渴望。 他记得,门口那具腰间挂着小包的尸体,就那位说服了他、又答应他会好好照顾自己家人的女人。她死前似乎多有不甘,高高举起的手正拼命够向洞口,可是还差最后一寸,生命便彻底停止在那儿。 他记得,自己的阿母阿弟被安排在斜侧方的角落里养病,他离开时,阿母正抱着小小的阿地睡去,而现在那里只剩下一团破碎的襁褓,和两具破碎的尸体。 他以为自己早已为他们争取到生的权利,他以为他们早已经回到了阳光下的世界。 却原来,他所珍爱牵挂的人,一开始就已经被黍族抛弃,永远留在了黑暗里。 凌启仍不住跪地干呕。他忘了该怎么哭泣,只是疯一样地爬向自己的洞里,抱着阿母阿弟的尸体,好久,又想起什么似的茫然看向邑。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吗?” 邑面色沉重地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