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3
,雪地里行动着的人渐渐多了三两个,风雪中也许有人是散步串门的,并不一定都是为着食物与柴禾,而且绝不像是对他人有所图谋的。一个远离村子和他临近的人说话了:“你去砍柴了?”他答道:“嗯。天这麽冷,你还出来啊?”“你是知青吧。”“是的。”然後无话了。那人和他隔着一块田,一直都笼着手低着头,他认出是邻村的看着面熟但不知道名字。其实他所遇到的人都是和蔼亲切的,不如他想像中和记忆中那麽可鄙可厌。他看到那个人的旧棉袄穿在身上是那麽适宜,棉袄和人都让他产生一种亲切感,他愿意保持这种亲切感,不希望从过多的交谈中了解到别人的心迹和心机。那个人埋着头,他看到他默无表情的脸,他枯蒿的脸上皱纹都因为真实而可亲,他也为这生之艰难和辛酸的纪念而感动,在就要错过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人侧过脸来笑了一下,他将此深深记在记忆中,策动自己为这样的笑容去做些什麽,他们,这些人,不应当受到权力与暴力的戏弄,他们不仅遭受而且施予,他们认同这野蛮的法则是他们受到的最沉重而又最无稽的戏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何等野蛮,何等愚昧,何等落後,而它居然能够大行其道,他轻蔑地看向上空,但是他没有能力夺取那枪,而且他不想弄来另一支枪来对付那枪,那样他仍然是野蛮法则的戏弄对象。但是如何与枪对话?上空苍茫无可仰望,苍茫天空与无力回天一起笼罩着他,随着他的脚步稳固地移动,他不能做出任何改变的影响,期望的变化只能是这个上空自己发生变化,如此便永无遂人愿的变化,如此便永是只手遮天和无法无天,他祈望能有主宰者,能够有上帝有天神,无论什麽人,如何只手遮天无法无天,终有审判与惩处,人之罪孽有惩戒而得以为戒。但若是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不,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