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乖小六儿。
那我吹了灯给你弄。” 怀桢一时没有答话,便失了先机,怀枳已吹了灯了。羽人背负着的太阳刹那灭没。 怀桢感觉到被子被轻轻拉开。他在这时才想说自己可以做,但已又听见了哥哥捣药的咚咚声。哥哥在黑暗里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给他撕开旧的纱布,又拿温湿的巾帕给他擦拭伤口,再细细蘸上新的药糊。上了新药,伤处总会发一阵痒,怀桢看见自己下方的被子遭哥哥拱来拱去,哥哥十九岁的呼吸倾吐在新缠裹的纱布上,温热的气息便向下流动,让怀桢忍耐不住地屈起了腿,哥哥却又将手按在他的膝盖上,喊了一声“乖”。 怀桢连血液都凝住,不再动了。 即使一片漆黑,怀枳也能看见弟弟净白的身躯,只那一道伤疤狰狞地横贯到侧腰。这一刀,险些就取了怀桢的性命。 “可以了吧。”怀桢生硬地说。 怀枳从底下爬上来,为他掩好里衣,侧躺床沿,抱着他拍了拍道:“睡吧。” 怀桢因伤在侧腰,没法向里侧卧,只有扭过头去。 许久,哥哥似乎松开了他。那一团淡淡的酒气像有了形体,从他身上抽离,片刻后,他听见后方的浴房里响起水声。又片刻,他听见极轻的脚步声,挟着温热的水汽,再度包围了这张床。 但哥哥没有再上床来,而是和衣在一旁的小榻上睡了。 怀桢睁开眼,麻木地望向高耸的四面床屏上张牙舞爪的四方神。在他的耳边,好像又响起了黄土上的车轮不断滚动的、有节奏的声音。 哐——碌碌。哐——碌碌。哐——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