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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过得很快,一回神天色已经暗了。倏尔,一阵风刮过,院内黄了半截儿枝干的竹子半死不活苟延残喘地敷衍摇曳,不知名的茂盛杂草任由拿捏被搓圆揉扁成各种形状。 邓策吸吸鼻子站身起来,踩了踩灰烬,说:“我们走吧。” 现在是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归巢的时间,捣乱的场所由户外转向室内。都难得消停一会儿,等候着餐前仪式——照例承受家长的训诫。筒子楼内每一户无一不传来长辈恨铁不成钢的“言传”、“身教”,筒子楼内的孩子们无一幸免承受精神或rou体上的敲打,无奈只能耷拉着耳朵,在内心数羊煎熬。 父亲遵从筒子楼的饭前传统,骂完——哦不,是教育完我。呷了口酒,作为他尽长辈义务的犒赏,努努下巴允许我坐下。母亲大着肚子端上来一盘馒头,菜齐了。直到父亲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才宣告晚饭的开始。我一改方才扭扭捏捏的鹌鹑模样,抓起一个馒头哼哧哼哧地大快朵颐。 可我没吃两口,外面就嘈杂起来。乒乒乓乓的,还有东西拖拽在地下发出摩擦的声音,壮丁高声的呼喊,还有半大的孩子在挨家挨户的急忙敲门声…… 父亲不耐烦的啧了两声,向母亲甩了两下筷子,示意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谨慎地放下手里的馒头,偷瞄父亲并无反对的神色,就大着胆子凑热闹的出门跟着看。 还没等我们拦下人问清楚发生了什么,隔壁穿围裙的大婶就掀开门帘出来,拿围裙当手帕使,擦了擦沾满面粉的手,极其简明扼要的告诉我们: “东边儿那个小作坊失火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脑海中猛地浮现几个画面: 我、火、柳絮、邓策、风…… 是风! 死灰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