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新话
绰绰直到胸口,隐入床被之中,他拈起他一缕头发,在指腹间摩着,闷闷道:“做了噩梦。” 忘生只手托腮,便这样看着他,问道:“什么梦?” 谢云流放开了青丝,又去摸他的手,被轻轻拍开,干脆侧身一躺,把他整条手臂裹在怀中:“梦到你一把年纪还要认我做大哥,要和我拜对子。” 李忘生噗嗤一笑,双眸给月光柔柔照着,有些水色:“拜对子不好么?”他抽出手,替谢云流掖掖被子,“倒比咱们一把年纪拜天地还可观些……” 谢云流发急道:“哪不可观?” 忘生却背对他睡下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没有,都挺好的……师兄当我说胡话吧……” 谢云流不放他睡,挣开被窝半起身探过去,较真道:“你后悔?你后悔!” 李忘生睡前被他不知节制地折腾一翻,中途又被他梦话嚷醒,确认他无事,不管不顾要睡,又被他翻过身来压制着逼问,也闹出些气来,闭眼堵上一句:“悔又怎的?” 谢云流不得了了,把被子一掀,直说要走,话没出口,看李忘生猛得挨着寒气,身子一缩,半张脸埋在手臂,只露出半蹙的眉毛,又于心不忍躺回去,被角揿揿严实,从被窝里拉过他一只手捏着,软嫩温热的手充盈在他掌心,经梦中那垂老的交握,他生出恍如隔世的满足,小声回一句“谁信你,尽说气话”,便窝窝囊囊,不情不愿地和李忘生一样,把头埋进了被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