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家宴
男人气到了极点,他扬起手,生平第一次抽别人巴掌——却是对着自己弟弟。在此之前,甄友乾从来没对穆岛说过重话,更不要说动粗:“你他妈……我他妈先收拾了他!回头再他妈找你算账!” 不用等回头,纸包不住火,从来没受过一丁点儿委屈的小少爷脑瓜顶上被人开了瓢,前脚刚进医院,后脚老爷子就把一干人等给“请”到了老宅。剑拔弩张,百口难分,男狐狸精的骂名都给扣上了,等甄鑫弦急匆匆赶回家里时,穆岛已经受了十鞭家法,白衬衣上渗着血,一向笔直的脊梁骨向上弓起,双唇不住颤抖着,疼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往日里众星捧月的少东家被狼狈地摁在地上,眼眶发红怒目圆睁,看向始作俑者,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眼高于顶的小少爷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受制于人,头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家从根儿里就是横行霸道的黑社会,再怎么包装也变不成讲道理的书香门第。“无论如何”变成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他接受了老爷子的条件,拿上签证订好机票,火速飞往法兰西,徒留一地鸡毛给这哑巴吃黄连的兄弟俩,留学苦读,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一只手都凑不够。 “苦读个屁!他就是心虚!” 彼时甄友乾啐了一口,如今再见着镀完金回国放起洋屁的小叔,依旧没有好脸色。作为长子长孙,再不情愿也得端着,举杯敬酒笑脸相迎一项都不能少,甄鑫弦识相地把酒杯往下压低三分,笑吟吟地:“好久不见,乾哥,你还是这么随性。” 甄友乾看了眼自己的花衬衫大裤衩,又瞥了眼他西装革履的打扮,嗤了声:“是,比不得四叔讲究,几年没见还是这么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