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许,将脸埋在散着淡淡药味的被子中,孩子气地摩挲了几次,这样的坟墓也真不错。

    於是,在满满的纯白包围下,在这座让他很满意的坟墓中,他的神情渐渐平静了,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此後很长时间里,裴文歌再也没思考过任何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来的,谁送他来的,连昏迷前经历的残暴都像隔着一层纱布,看着朦胧不真切,他甚至没有一刻去想过,容沛现在又在何处。

    他关闭了心扉,不去听,不去看,也感觉不到自己,rou体之於他仿佛不存在了,仿佛那时就在容沛的手心化成了粉末。

    所以他多数是没感觉的,偶尔有稍微清醒的片刻,很诗意地觉得,自己大概只是游离在人世的一抹思绪了,否则怎麽连疼痛都不见了?毕竟是受了那些伤的。

    许多深夜里,他在梦中惊醒,慌张得厉害,慌得在黑暗中四处张望,却没见到丝毫能让他安稳的东西。而这是他最能觉得自己还活着的时刻,他估计人若死了总不会做梦的。

    没有人陪伴在病床边,就是再称职的看护也不的,他只好等自己的心跳平复,再去回想梦中的内容,不过多努力都好,还是全都忘记了。

    有时他能睡着度过後半夜,有时他就没办法了,抓不住那丝流失的睡意了,他便乖乖躺在床上,垫住了柔软的枕头,侧着脑袋,凝望窗外的夜色。

    这里的星空比所有地方都美好,月光清清冷冷的,那片深沈汹涌的大海被缩小放进了窗户里,愤怒地澎湃着海浪。海上有座灯塔,可怜巴巴地眨动着黄色的光,指引着渔人归家的方向。

    裴文歌在风景寻找,始终没有见到任何能吸引他的东西。他轻轻打了个呵欠,又把头转了回来,一瞥间注意到了手背上的点滴,忽有恍然大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