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这几日夜里还是有些寒意,他看了眼程清身上单薄襦裙。“不用,”秦儋回床边拿上衣物和纱带,转身向屋外走去,“你在屋中,我出去换好进来。桌上有水,你若渴了就自己倒些。” 屋外昏暗看不清楚,秦儋花了些功夫才包扎好,穿好衣服推了门进去,程清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他走近一看,发现桌上装着白酒的碗已空了大半。 “程清,你喝了多少?” 桌上的人听着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这水怎这样辣?”说着还打了个酒嗝,面上两处酡红吓人,“就……就尝了一口……” “只尝了一口?”秦儋看着她这幅醉酒模样,眼中闪着复杂的光。 程清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已尽是重影,她晃悠悠支着桌子站了起,一双腿仍在微微发抖。 “秦舜……你今日为何给我送汤?” “为何,那夜会给我煮面……替我去修镯子?” “你为何要……要和我说那些话?” “……还有今夜,你为何开了门让我进来?” 酒壮人胆,究竟醉了没有,她不清楚,程清只觉得自己此刻格外清醒。 她这辈子该是什么? 是那三箱花红缴担里盛的翡翠白银万钧礼,是素昧相识却要一纸荒唐定终身的戏言婚书,是高墙深院里一日又一日的望夫归盼儿来。 她正碧玉年华,却已窥得此生月落。眼中已盈满了泪,程清带着最后一丝渴求看向秦儋:“你本无需做这些……” 那眼神像即将溺水的人,在奔腾水流中抓住了她最后一根横枝。